《积微翁回忆录》名为“回忆录”,实际上是杨树达生前根据日记编定的,更像是日记的浓缩版。此为北京大学版。
再次,除涉及文献征引和篇名之外,部分标点还可根据文义进行点断。如1940年4月26日载录杨树达所作诗题《熊(雨生)、曾(威谋)二君斗险不止,几于不可收拾,枣园激战,致成狼狈,至于设誓,自明乃服余弭兵之说,赋此嘲三君》,其中“自明乃服余弭兵之说”于文义不通。《积微翁回忆录》改写作:“熊雨生(正理)、曾威谋斗险不止,几于不可收拾。星笠奖战,亦成狼狈。至于设誓自明,乃服余前诗勿争之戒。再步韵嘲三君云。”“自明”上属为读,“设誓自明”之文义自然晓畅。而《积微翁回忆录》“狼狈”后的句号也应改为逗号,因“设誓自明”仍为曾运乾之事,可据此诗内容推知。又如1943年1月9日:“余谓星笠君诗大进,再勉为之,必可传世,星笑颔之而去。”此处“星笠”后有“君”字,第三与第二人称之间自当点断,则当点作:“余谓星笠:‘君诗大进,再勉为之,必可传世。’星笑颔之而去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,上举五例中,有四例均在《积微翁回忆录》中出现。整理者在《整理凡例》中称:“本日记在整理、编校过程中参考了《积微翁回忆录》。”如果整理者确实根据《积微翁回忆录》进行比对,其正确标点自不难确定。但上举四例在标点点断上,均存在《积微翁回忆录》无误而整理本误的情况,也不得不使人对整理者所称的此条体例产生质疑。
《杨树达日记》,莫晓霞、刘雪平、饶益波整理,浙江古籍出版社2024年版。
《积微翁回忆录》所提供的不仅是标点点断上的价值,也为《杨树达日记》中部分隐约未明的人、事补充了相对清晰的说明,并可纠正《杨树达日记》整理本在索引编制上的失误。如1930年6月23日:“同陈、柯、曾三君同饭。”24日:“盥洗后,柯、曾二君出买车票。”7月19日:“余与曾、陈雇汽车到码头,陈君上长崎丸,余与曾君上长城丸。”8月24日:“余与柯、张、曾三君合宴日人。”1931年8月29日:“午到撷英番菜馆,与张、陈、柯、曾宴日本来游者。”整理本第九册《索引》将此五日收入“曾运乾”条,认为“曾”是曾运乾。据《积微翁回忆录》1930年6月:“日本人用庚子赔款招学界同人往其国旅行。”可知此年6至7月,杨树达前往日本旅行,故此年8月及次年8月又在中国宴请日本友人,所涉均为同一事件、同一群体。其实《积微翁回忆录》1930年6月23日条已经补录了同行诸人姓名:“余偕张少涵(贻惠)、陈仲骧(映璜)、曾仲鲁、柯某共五人,登车出京。”可知“曾”实为曾仲鲁,而非曾运乾。曾运乾的出场仅在6月24日,杨树达等人前往东北大学参观之时:“雇汽车赴东北大学,见子屿、星笠、傅治芗、江之咏、江席珍。”《索引》将此五日中与杨树达一同游历日本、归国后宴请日本学者的曾仲鲁误作曾运乾,“曾仲鲁”条索引也因此失收此数日,从而导致从未到过日本的曾运乾,意外获得了异域之旅。(作者为湖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)
翟新明
责编 刘小磊